[枪神纪]无人喝彩（榴导）-(10)

Part·10 兄弟

 

 

当尼克推开亚瑟书房的门时，后者正将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尽管在尼克进门前管家就已经通报过，亚瑟却动也懒得动一下，只是淡淡的说：“我还以为不会再在这里见到你了。”

“不是我要找你。”尼克走到桌边站定。他根本没有指望弟弟会改变态度，径自从衣兜里取出一封印有“千面”图章的请柬，动作缓慢而郑重的放在桌上推到亚瑟面前：“我只是替索尔来送这个给你。他毕竟是你儿子，这种日子，我认为你应该在场。去或不去你自己考虑吧。”

说完这句话后，尼克便转身走了出去。待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亚瑟才缓缓睁开眼睛从椅背上抬起头，静静的看着眼前那封被摆放的周正的请柬。封面用色淡雅，装饰着精美的暗纹，简洁不失大气，低调中透着神秘，十分典型的千面风格。亚瑟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却有些笑不出。片刻之后，亚瑟重新闭上眼睛躺回椅背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去碰那封请柬。

尼克走在祖宅的长廊上，迎面遇到了伯特·特瑞索。这个被亚瑟和家族寄予厚望的年轻人从来都是那样的着装得体且派头十足，脸上永远挂着几分傲慢。或许是受到他父亲的影响，在面对尼克时，伯特非但不曾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尊敬，相反还是不屑和嫌恶的。如果在往日，伯特甚至不愿意同尼克打招呼，但今天的情况不同。整个特瑞索家族正在经受一场危机，而这一切，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拜尼克所赐。以至于当伯特看见尼克的时候便立即冷哼出声，随后高傲的扬着头走到尼克面前，用极不礼貌的语调酸酸的说：“这不是副部长先生吗？你这样的大忙人竟然还有空屈尊驾临寒舍……怎么，想来看我们笑话吗？”

尼克皱了皱眉，他对这个侄子同样没有多少好感，但他修养良好，不屑于同一个晚辈吵架拌嘴。没有理睬伯特的阴阳怪气，尼克直接掏出另外一封请柬交到对方手上：“你哥哥要结婚了，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去露个脸吧。”

伯特有些惊讶的扬了扬眉梢，垂下眼皮扫了一眼那封请柬，接着一把夺了过去，故意举到尼克眼前，双手同时用力将请柬一撕两开。随后手指松动，碎裂的请柬便被丢弃在地上。伯特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一字一顿的说：“我没有哥哥。”说完便擦着尼克的肩膀走了过去。

尼克站在原地轻轻叹了口气，迈开脚步离开了祖宅。到走出很远之后他都没有再想回头看上一眼身后那座古老的建筑。

三天后，婚礼如期举行。

事实上，千面这样的组织完全向外界开放是不太可能的，因此受邀的宾客大多都是千面的内部成员。仅有少许同千面关系甚密的外人得到了破例招待，尼克·特瑞索也在这其中。

当尼克见到索尔的时候，后者正由几个后勤人员围着帮忙整理礼服上的若干配饰。一头粉色的头发难得梳理的一丝不乱，裁剪得当的白色礼服穿在身上，显得整个人有种别样的神采。他其实早就已经不耐烦后勤人员不停叮嘱他的那些繁琐的仪式流程，在见到尼克进来的瞬间就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立即从包围中逃出来，两三步就蹿到了尼克面前给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伯父！”

被这么冷不丁抱住的尼克倒是挺习惯的，笑着拍了拍索尔让他起身。先是把侄子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接着便动手替他整理好方才蹭歪的领带，一边笑一边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知道，伯父，不用说了。反正我原本也不抱希望。”索尔笑了笑，摆出完全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从尼克进来的那一刻起，索尔就已经大致猜到了结果。索尔收起笑容，表情严肃的看着尼克说：“虽然我从来没说，但其实在我心里，早就已经把伯父当成父亲了。”

尼克看着索尔，半响也没能说出什么，一只手用力拍了拍索尔的肩膀，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说：“一会儿我送你进场。”

“嗯？”索尔愣了愣，随后意识到尼克指的是什么，表情古怪的说：“不用这么正式吧？怪难为情的。”

尼克却很坚决：“我坚持，这是作为‘父亲’的权利。”

“我现在收回前言还来得及吗？”索尔说。

“晚了。”尼克笑。

仪式在一团庄严且祥和的氛围中开始。尼克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由索尔挽着胳膊，像一位幸福的父亲一般送索尔踏上红毯。红毯尽头，同样身穿礼服的罗恩微笑着等在那里。结果反倒是索尔本人表现的别别扭扭，走过红毯的过程对他来说不亚于奔赴刑场，脚下的每一步都走的痛苦极了。在经过观礼席时，甚至还听到了由某个无良队友发出的嘘声。索尔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满脸贼笑的赫连，倘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合适，索尔一定会立刻送他一根中指。

尽管开始时还算顺利，但仪式依然没能按照事先拟定的程序完成。罗恩站在台前无可奈何的看着宣誓刚一结束便同众人闹成了一团的索尔。今天的大家也有很精神啊。罗恩无比“欣慰”的感慨着，然后端起手中的“交杯酒”，淡定的喝了一口。

半个月后，前任国安部部长正式卸职，尼克则顺理成章的接任了部长的职位。在这期间，对特瑞索家族的审查工作也被完全被移交给了国安部。这件案子牵涉到数名政府官员，上面对此十分重视，尼克当即下令针对本案组建专门小组，从多个方面展开调查。这一天，尼克终于接到了下属提交的报告书。这份报告中整理归纳出了特瑞索家族近几年来若干件典型案例，但大多并不能伤及根本。除了一件事——勾结并支持“Sariel”进行非法克隆试验的案件。只有这件案子才是家族真正的软肋，一旦这件事被曝光，特瑞索家族就会被认定为“叛国”而遭到全面清剿。这也是尼克之所以费尽心机收集证据后又马上销毁的原因，也只有尼克才明白，这些原本已经被自己销毁的证据是如何顺利的再次浮出水面。

“是的，我已经拿到了。”国安部部长办公室内，尼克坐在桌前同什么人通着电话：“这段时间里你们辛苦了。等这件案子结束后，你们的功劳也会被认可。特工部那边最近也有些松动，如果你们有意愿，我可以出面进一步疏通。当然，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更希望你们能够留在国安部。不过，我会尊重你们的选择。”

挂掉这通电话后不久，尼克桌上的内线电话便响了起来。尼克拿起听筒，电话那端传来秘书的声音：“部长先生，亚瑟·特瑞索先生请求见您，人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了，请问是否安排他与您见面？”

尼克有些意外，略一沉吟后说：“好，就请他到我办公室里来吧。”

“好的，先生。”

尼克将桌子上的报告书收拾好，锁进书桌抽屉。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尼克应道：“请进。”

开门的秘书小姐先是同尼克打了招呼，随后将跟在后面的男人让进屋，便自行退出房间把门关好。

亚瑟走进房间，尼克惊讶的发现，仅仅过了半个月时间，这个小上自己几岁的弟弟竟然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脸上带着掩饰不去的疲态，就连走路的步态也失去了往昔的威严。尼克叹了口气，从书桌后面站起身，指着办公室一角的沙发对亚瑟说：“坐吧。”

亚瑟无言的点了点头，从善如流的坐到沙发上。尼克取过一只杯子，泡了个简易茶包放在亚瑟面前，随后坐在了相邻的沙发上：“比不上家里的，你将就一下吧。”

亚瑟抬眼看了看尼克，没有伸手去拿茶杯。低声叹了口气，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开口：“我是来求你的。”

“我给过你机会。”尼克淡淡的说：“并且不止一次。”

“我知道。”亚瑟抬手揉了揉眉心，嘴边露出一丝苦笑：“家族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我的错。但它毕竟也是你的家族，所以我才豁出这张老脸来求你。无论如何，请你救救它，就当是为了父亲。”

“既然你提到父亲。”尼克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冷的说：“当初父亲决定把家族交给你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说。可之后你是怎么做的？刚一接任族长就马上迫不及待的把我从家里挤走。即使这样我也忍了下来，因为我相信你是聪明的，也有能力。可是结果呢？先是排挤兄弟，然后又打压儿子，你就是这样回馈父亲的托付和我的信任？而现在你却跑到我面前来谈论家族的安危？亚瑟，我的好弟弟，你从来都是这么自私。”

“我知道你为家族做了很多，却故意视而不见。”亚瑟抬起头看向尼克。在尼克的记忆中，弟弟从没有在自己面前露出过那种表情。那双眼睛里包含着忧伤和怨恨，甚至还参杂了一丝羡慕。亚瑟说：“只要一见到你，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战胜你。尼克，你大概从来都不清楚你给我带来的是什么吧？从小到大，父亲所看重的只有你，在他眼里你甚至比家族的荣誉更重要！这一切都是因为父亲他爱着你的母亲，就算他们之间有着悬殊的身份差距，他也一如既往的爱着她。在她死后，父亲更是把所有的爱都转嫁在了你的身上！而我呢？我不过是他在一场乏味的家族联姻里得到的附属品，哪怕我母亲有着高贵的血统和强大的后盾，她也始终得不到父亲的爱。”

尼克震惊的看着亚瑟。这是他头一次听弟弟说起他的真实想法，而这些话的内容更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他总以为弟弟的出身优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他也一向以为自己对弟弟足够宽容，却不知道自己竟然在无意间伤害了弟弟。

“更可笑的是，我的母亲根本不在乎父亲爱不爱她。”亚瑟双眼泛起血丝，情绪越来越激动：“比起去打动一个对她丝毫不够殷勤的丈夫，她更加热衷于参加舞会和购物。从头到尾会在意父亲态度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为了讨好他我费劲了心机，可直到他去世之前，嘴里喊着的依然是你的名字！为什么他要对我这么冷漠？明明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儿子！”

“亚瑟……”

“你不是一直指责我对索尔的态度吗？”亚瑟抬手打断了尼克，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现在我告诉你，这全都是因为你！”

尼克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没错，父亲的确把族长的位置传给了我。可是他心里最中意的人始终都是你，如果不是因为我母亲的势力，他根本不会这样做！从我接任族长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绝对不让我的儿子遭遇和我一样的事情！可是上帝偏偏和我开了一个玩笑，索尔的出生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可是我不能放任历史重演，我必须要阻止一个私生子再一次踩在正统继承人的头上！为了保护我的儿子我愿意做任何事！”

“你错了，亚瑟。”尼克叹了口气，平静的说：“父亲一直将你当做家族的继承人来栽培，对你的要求自然更加严厉。作为补偿，他选择给予我更多的关照。父亲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们两个同是他的儿子。可是你却忘了，索尔也是你的儿子。”

亚瑟怔了怔，盯着尼克半响没有说话。

尼克站立起来，背对着他的弟弟淡淡说：“我最多只能帮你保住家族的根基，作为条件你必须取得索尔的原谅。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要怎么做，你看着办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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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下一章开荤。然后这东西也差不多进入完结倒计时了……呢……